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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療第一百零八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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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療第一百零八步

村長有沒有頭緒玩家們不知道,反正郁久霏看起來蠻有頭緒的。

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村長不知道應該先從什麽地方開始否認起:“祖墳、頭緒……”

郁久霏等他把關鍵詞都念一遍後繼續說:“對,我們經過調查覺得祖墳的風水被某個人破壞了,需要看一下祖墳。”

“瞎說!”村長氣得直接跳起來,擡手指著郁久霏,卻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“欸欸欸,您別生氣啊,我們可不是瞎說,您想啊,這村子每次死的人都剛剛好的,初一十五一個,這要不是分水有問題,你們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都找不到殺人犯啊?殺人犯可不是二十年殺一個,是一個月殺兩個啊。”郁久霏語氣誇張地掰手指數。

村長手抖了一下,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陰鷙地盯著郁久霏一會兒:“祖墳是我們村裏跟宗祠一樣重要的地方,你們不能去。”

這個回答算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,旁邊的玩家用眼神詢問郁久霏接下來應該怎麽辦。

郁久霏沈吟半晌,想跟村長多交流一點:“有你們陪著也不行嗎?畢竟根據我的研究來看,村裏的問題應該就是出在祖墳那,鄙人不才,對風水有點研究。”

越迷信的村子越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算命的機會,不管男女,相信的話總會態度好一點,是以落後地方一般不會動神婆跟坤道,不過也有根本不管不顧的人,見著女的就想發瘋。

跟在村長後面的村民聽郁久霏文縐縐地說風水,有點心動,便想跟村長要不聽聽。

結果村長直接擡起手就沖著郁久霏過去,被男玩家攔下後打罵:“賤人你懂什麽!風水的事也是你能說的?我看,讓你們過來才是破壞村子的風水!村子本來一切都好好的,就是你們來了宗祠才塌了!”

“村長,有的事情啊,不可以不信的,”郁久霏老神在在地從男玩家身後走出來,“比如說,宗祠到底是因為什麽塌的,您心裏得有點數,當然,我們這是非常科學的節目組啊,風水這個東西,它可以算是一種建築學,很講究的,您不懂的話,應該去了解,而不是像井底的青蛙一樣,只會呱呱叫。”

殺了那麽多人的村長根本不在乎神神鬼鬼的威脅,他只知道自己這麽多年殺誰都可以,當即笑起來,眼睛像淬了毒一樣盯著郁久霏:“呵呵呵……如果真是風水有問題,我們可以自己請道士,你們,就不用去了。”

郁久霏好說歹說了半小時,都沒說動村長帶他們去祖墳,頂多可以留在宗祠附近看他們如何重建。

村民的情緒不是很高,在村長的監督下工作,像古時候服徭役的白姓一般,明明天下著雨還那麽冷,卻少有可以休息的時間——十五祭拜就在眼前,樓十一又幾乎把整個無人村夷為平地,不趕著幹活根本來不及。

快中午的時候胡倩倩從附近的小坡上跳過來,勉強在郁久霏身邊站穩:“郁小姐,我們這一早上沒有任何發現,他們讓我來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?還有今晚要不要……”

後面的話沒說出來,不過那意思很明白,是在問晚上要不要等節目組不拍攝後組隊跑一趟祖墳。

郁久霏其實在等樓十一跟沈西聆的消息,便回答:“我等晚上再決定吧,今天是十三,明天十四就要為祭拜做準備,後天就該出現死人,這期間村長說不定有什麽動作。”

得到郁久霏回答的胡倩倩乖巧地應了聲,把消息傳達給其他人,他們不像郁久霏這麽隨心所欲還聰明,需要提前合計一下今晚誰去祖墳。

這一整天,村長都在宗祠附近,沒有再去山神廟的意思,似乎是覺得跟來的玩家跟節目組工作人員太多了,不好動作,幹脆在宗祠當監工,省得被發現山神廟有問題。

幹活的村民是五個小時一換,下午五點的時候村裏換了一批男人過來,原先幹活的男人就回村裏休息。

正巧在交班人多的時候,郁久霏在手機收到了樓十一的消息,說是找到了一片亂葬崗,確定就是他們找的地方。

導演還要再拍一陣子,差不多到晚上七八點,不好當著他的面離開,郁久霏就直接在手機上回樓十一的消息,問他怎麽這麽確定。

隨後樓十一發來了一張高空俯視的照片,還貼心地標上了方向。

照片中的內容看起來非常像一個郁郁蔥蔥、生機盎然的盆地,只是其中林立有磚塊石板,放大了還可以看見一些石板上的紅字,都寫的某某氏。

有墓碑,差不多就可以證明樓十一跟沈西聆沒找錯,亂葬崗內具體什麽情況還得郁久霏親眼去看看。

亂葬崗的位置有點遠,沈西聆回來了一趟給郁久霏帶路,不是樓十一回來通知是因為他跟郁久霏之間可以遠程聯系,在郁久霏趕路期間亂葬崗有什麽異動,他可以立馬說給郁久霏聽。

沈西聆回來的時間剛好,是導演跟節目組下班結束拍攝的時候,導演涼涼地看了眼沈西聆,沈默地走了,沒多說什麽。

“今天導演的態度好像緩和不少。”沈西聆驚奇地目送導演離開,之前幾次導演嘴上總得罵罵咧咧幾句。

“哦,可能是因為他接受了我的賄賂。”郁久霏若有所思地說。

聞言,沈西聆更好奇了:“賄賂?你拿什麽賄賂副本boss啊?”

郁久霏想了想:“我說可以介紹我的病友給他認識,還告訴他,之前兩個副本我能通關,全靠我那些神奇的病友,我的病友那麽好,你們boss應該都很喜歡。”

沈西聆深深看了郁久霏一眼,暗忖:這哪裏是賄賂,這簡直是威脅啊。

不過郁久霏腦回路不正常又不是一天兩天了,還特別自己的病友,不許別人說她的病友跟醫生不好,沈西聆不會在這種地方觸她黴頭,只當自己沒聽見,微笑回應。

兩人沒在宗祠這待多久,等節目組的人走完立馬出發去樓十一那邊,路上沈西聆跟郁久霏說,亂葬崗的位置跟湛苗描述得稍微有點距離。

“是不在一個方向的意思?”郁久霏展開翅膀跟在沈西聆身後問。

“不算吧,我跟樓十一從他說的位置一直擴大範圍找,最後在地圖邊緣找到的,那個位置年輕人走都很費勁,估計就是足夠遠和偏僻才被村裏人當成亂葬崗。”沈西聆隨口解釋。

等到了地方郁久霏才明白“地圖邊緣”是什麽意思。

很早之前郁久霏就知道副本地圖有邊界,不過每個副本按照劇情設定來決定地圖到底有多大,邊緣又具體可以定在什麽位置,像第一個副本是醫院內,第二個副本就以三個boss人格為中心擴展。

而目前這個副本的地圖是火車站跟北頭村,按照劇情的設定,北頭村地圖囊括北頭村、宗祠、山神廟、火車站、小學之間連線拼起來的大塊地圖,亂葬崗幾乎就在小學跟山神廟連線的中點,附近都是深山老林,看不見路。

早幾十年還有人去丟屍體的時候估計有路可走,然而村長上任後沒人再去過,路逐漸消失,就連亂葬崗本身,都被野草與灌木叢淹沒。

郁久霏跟著沈西聆飛了好一陣才到,遠遠就看見樓十一身上的藍光,他在夜間亮得極其顯眼。

“樓十一!”郁久霏招呼一聲飛過去。

“你們來得有點慢。”樓十一隨口一說當回應,到底不是郁久霏這種可以大聲在半空中打招呼的人,他要臉。

沈西聆停在樓十一旁邊:“我到的時候導演還沒走,就等了一會兒,下面這麽黑,郁小姐能看清嗎?”

在觀察亂葬崗的郁久霏聽見沈西聆的問題,回道:“沒問題,我在商城買個白熾燈,照亮這一片都可以。”

日用品在商城很便宜,說買就可以買,郁久霏直接選了個可以在任何地方固定的白熾燈,商品描述是,就算沒有掛鉤跟架子,無論玩家在什麽地方松手,燈都會在原地固定,相當方便好用。

買完之後郁久霏立馬將白熾燈舉到半空中松開手,燈居然真的沒掉下去,這已經不是好用的程度了,簡直可以說是神器。

將白熾燈固定一個點位保證它能照明整個亂葬崗,郁久霏飛到樓十一與沈西聆面前:“對了,你們有找到副村長嗎?”

說到正事,沈西聆直接說:“比起副村長,我先給你說一下這個亂葬崗,之前在火車站,文憶就表現一定的玄學技能,但是當時我們都沒看出來她到底想做什麽,而下面這個亂葬崗,根據我跟樓十一的研究,覺得這應該是個祭壇。”

“祭壇?這個有什麽用啊?”郁久霏有些茫然,她玄學知識不算很多,一下子轉不過彎來。

“說是祭壇也不太準確,我簡單給你解釋這個亂葬崗的功用,大概就是這個地方死的人太多了,陰氣非常重,有人把亂葬崗設計成了一個怨氣集中箱,當某個魂魄的怨氣積累到一定程度,就會把對方最恨的人找過來,所以看起來就想在北頭村失蹤了。”沈西聆說的時候,樓十一就在旁邊加圖解。

郁久霏看了一會兒,大概明白,就是文憶在北頭村附近找到了這樣一個比山神廟怨氣重、屍體多的地方,找到之後跟湛傑用了特殊的辦法,讓亂葬崗裏的怨氣越來越重。

當某個鬼在亂葬崗的環境中怨氣積累到一定程度,就會選擇一個自己最恨的人吸過來,活人被吸過來會代替鬼魂的位置,原鬼魂的怨氣消失離開亂葬崗去投胎,活人的魂魄被吃掉後,屍體就丟還給北頭村。

至於為什麽屍體都死得亂七八糟,其實屍體是在亂葬崗裏被動物吃的,亂葬崗做成的祭壇只吃魂魄,不吃人,可山中野獸多,一個大活人躺在那,不可能不吃。

“可是時間不對啊,湛苗說這個亂葬崗在二十年前左右就停用了,因為發現女嬰不夠,無法給兒子孫子娶媳婦,慢慢就停了丟棄的行為,那這個亂葬崗裏的鬼魂,應該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鬼了,他們的仇人還有幾個活著的?”郁久霏十分不解。

“不,這個祭壇還有吸引附近魂魄的作用,你之前說希望找到整個村子的鬼魂來問問要不要原諒村長,但我跟樓十一平時走動並沒有發現任何鬼魂,之前我們以為死的小孩兒跟女孩子心善,死了也正常投胎,現在才發現,不是投胎了,是都被吸引來這了。”沈西聆無奈地解釋。

北頭村的秘密相較於火車站來說,其實非常簡單,找到亂葬崗,一切問題就都有了解釋。

那些鬼魂一直都只是在挑選自己最恨的人,可偏偏就這麽奇怪,他們恨把自己送上死路的人,而不是村長這個罪魁禍首。

郁久霏聽說過這個心理,大概就是關系越親密的人背叛,就越恨。

村長對很多被送去山神廟的死者來說,就是一個做中間生意的,真正讓他們送死的,其實是家長或者長輩,人都會向往毫無條件的親密關系,與生俱來的親情讓死者們信賴,因為信賴,所以死後就越恨自己的親人,恨他們把自己送進山神廟。

打個比方就是,遇上一場危機的時候,萍水相逢的人把自己推出去,頂多說一聲倒黴,但如果是親近的人推,那就算不拉對方一起死,日後也會老死不相往來,甚至對方死了還得去墳頭吐口水。

不認識的人動手,叫人之常情;親近的人動手,叫背叛。

沒有人會輕易放下背叛,再深的感情,都不可以,哪怕是郁久霏這樣的聖母病,她可以一次次被背叛,也不會再交予感情,聖母只是有病,不是受虐狂。

郁久霏聽後長長嘆息一聲:“哎……對了,還有個問題,一號你剛才說祭壇會讓怨氣最重的鬼魂吸來自己最恨的人,那文憶是怎麽精準做到每次死者的身份都是一個輪回的呢?”

每次的死者都非常標準地是跟湛傑有關的人、村裏重要任務、村幹部跟族老,順序都不會變,總不能是祭壇有靈智,輪到誰就讓誰的怨氣最重吧?

樓十一回答了這個問題:“我記錄一遍祭壇內鬼魂的數量跟怨氣值,發現這個祭壇是人為控制的。”

“人為控制?”郁久霏已經傻了,“可是你不是說這邊根本沒人來過嗎?”

“只是人為控制,不代表必須親自到場,我懷疑文憶手中有什麽東西,可以遠程輸入一些信息,讓祭壇裏的鬼魂按照她的想法來積累怨氣,所以每次死的人都剛好是一批一批的。”樓十一直接把表格發給了郁久霏,免得她不信。

郁久霏收到表格後在雨衣下查看,那怨氣值真不真實不知道,她只是在想,樓十一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謊,可是這就涉及到了其他問題:文憶怎麽辦到的?如果不是文憶親自控制,又是誰在控制這些鬼魂的怨氣呢?

粗略看完表格,郁久霏從雨衣裏擡起頭,表情十分茫然:“如果真相是這個,我這回的瞎話可要怎麽編啊?”

上一個火車站好歹真的是火車站工作人員動手殺的人,這次北頭村裏的死者,按照法醫標準來定義的話,確實都死在野獸口中,根本沒辦法圓回來。

更何況,人死的方式就算能夠直說,他們失蹤的方式也沒辦法說啊,總不能是這些人都突發奇想到山裏玩耍,然後被野獸咬死了?還一個月咬死兩個?

郁久霏想得腦袋疼,直接楞在了半空中。

沈西聆思索一會兒,說:“既然不知道怎麽辦,不如先跟著任務走吧,按道理來說,低等級世界跟著任務,一定可以順利通關,或許你下去找到副村長就可以刷到新的任務了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郁久霏微微點頭,直接飛到亂葬崗上。

夜晚看不明確,在雨中打著白熾燈看下來,整個亂葬崗都有一種朦朧感,像是夢中才會出現的扭曲荒誕景象,仔細看去,其實是一座座墳包。

郁久霏從亂葬崗邊緣慢慢往裏走,看到有白骨、凸起的土包、簡單的墳包、磚頭堆的生墳、很少的墓碑,這個地方非常符合它的名字,來這裏屍體,都是被丟棄的,有些根本不能算是“下葬”,應該叫棄屍。

亂葬崗裏已經長了很多雜草跟灌木叢,高的草甚至能把郁久霏的腦袋都蓋過去,在這樣的地方別說找個活人,就連自己走動都不容易。

好在沈西聆是個大高個,樓十一又可以全場掃描確定位置,兩人在前面給郁久霏開路,走了快半小時終於走到副村長身邊。

副村長身體發涼,被雨水淋了一天已經失溫,雨天野獸出來覓食需要時間,這次他的死法應該是被凍死的,等到十五那天,他或許會在死後被野獸吃得東一塊西一塊,然後被祭壇送回北頭村。

郁久霏蹲下身去摸副村長的脈搏,還活著。

此時系統提醒郁久霏,她已經完成了第一個任務,已經刷新了第二個。

隨後郁久霏收回手,去兜裏拿游戲卡,打開游戲界面一看,地圖二的任務一已經打上綠色的勾,證明她完成了,下面還刷新了一個紅色的任務。

“揭露村長的真面目,”郁久霏念到一半楞住,她看到這個任務是紅色的,“該任務僅為支線,完成與否不影響玩家通關,在完成任務一後玩家已經默認通關,只等拍攝結束,支線任務全憑玩家自願,無額外獎勵。”

等郁久霏念完,連旁邊的沈西聆跟樓十一都楞住了,他們還以為這個地圖要做什麽呢,結果找到副村長的屍體就算可以通關了,可偏偏加了個沒有任何獎勵的支線任務。

大部分玩家都是沖著積分來的,能不拼命就不會拼命,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支線在副本裏並不少見,但有的副本會把重要線索留在這種無用任務中,必須做了才能通過主線,相當於把一段主線分出來而已。

可“走近科學節目組”副本是一個需要換地圖的副本,這種無獎勵支線根本沒什麽玩家會去做。

郁久霏最先反應過來,她皺起眉頭:“這個應該是文憶的額外計劃,如果有玩家做了,就是幫忙曝光村長,沒有做也不影響她後續利用村支書舉報村長,後面兩天肯定還會發生其他事情,這個任務做與不做,對我來說,沒有太大意義。”

只是對郁久霏來說沒有意義,因為她知道文憶的計劃,知道無所謂,但其他玩家不知道文憶的存在,做這個支線任務可以獲得後面地圖的線索,也就是村長參與了器官買賣這件事。

“現在默認玩家通關了,郁小姐,你打算接下來做什麽?”沈西聆半蹲下來問。

“我想把這個支線任務給做了,我不希望這個村子的地下生意,還繼續下去。”郁久霏說著,冷眼踢了副村長一下。

沈西聆對郁久霏的選擇並不意外,不管有沒有這個任務,郁久霏最終都會曝光村長:“這樣的話,得好好計劃一下了,比如說怎麽應付節目組的拍攝,還有可以證明村長買賣器官的證據。”

聽完,郁久霏靈光一閃:“證據的話,其實文憶早給我們送來了啊!”

頓時樓十一跟沈西聆都想到了一個人,異口同聲:“湛傑二伯!”

早先收集來的信息都是有用的,零零碎碎把文憶的計劃拼湊出來,祭壇的事由湛傑一家起,後來每一次有人失蹤,其實都是死者在報仇。

至於節目組,從村長答應節目組來調查開始,針對村長的計劃就開始了,十一號會在宗祠外被村長打死的村支書、十二號會消失導致村裏暫時無人管理的副村長、還有兩天檢測下來僅有一人通過的配型。

一切看似沒有關聯的事,最終都會在十四跟十五兩天達成文憶預想中的結局。

郁久霏想明白後忽然對沈西聆說:“一號,打暈我,讓我睡到明天早上。”

沈西聆一臉茫然: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我開始覺得他可憐,想救他,但是後面湛傑二伯知道自己小兒子被選中去山神廟的話,肯定會鬧事,村裏不能出現一個可以主事的副村長,打暈我可以解決很多意外。”郁久霏認真地說。

話音剛落,郁久霏就失去了意識,等到再次醒來,她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帳篷頂。

北頭村瓦房都開了天窗透光,就是把某塊瓦片換成玻璃,這樣白天就會有光照進昏暗的瓦房裏。

冬天微弱的陽光被雨水跟烏雲遮擋,透過玻璃後已經沒有多亮,不過帳篷不算完全遮光,還是能分辨出來外面天亮了。

郁久霏沒在帳篷裏看到樓十一,艱難動了動手腳,感覺全身都是麻的,全身的肌肉跟關節都不像是自己的,完全無法正常控制,用盡了力氣也只能輕微擺動一下手指跟腳趾。

活動一會兒,郁久霏忍不住喊:“樓十一!你昨晚是不是電我了!”

上個副本被喪屍異株果實吸引的時候,樓十一就發出電流直接開電,郁久霏當時精神不清醒,被電了疼過勁清醒過來覺得還好,就是手腕有點麻。

現在可好,直接把人電暈的電流沖擊過一遍身體,郁久霏現在全身還不能動,她甚至懷疑自己是被樓十一給電廢了。

早些年郁久霏發現自己精神有問題的時候對精神病院做了很多功課,知道有些資質不夠、醫生沒有醫德的精神病院就動不動上電擊,會把人電得痛哭流涕、屎尿齊出、醜態畢現。

就是因為這些新聞,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郁久霏都擔心自己在精神病院裏會被電死,所幸她住的醫院不錯,沒給她上過電擊,都是吃藥、打針跟打點滴。

樓十一聽見郁久霏的聲音直接透過帳篷飄進來,在郁久霏臉頰邊說:“沈西聆猶猶豫豫不動手,我怕你有心理準備害怕,就直接動手了。”

“……”其實郁久霏懷疑他是在報仇,但沒有證據,“就算你想動手,你怎麽可以這麽電我?電擊會導致人體失禁,要真的出現這種情況,我這輩子就不用見人了。”

“我控制了電量,剛好是你會暈過去半分鐘的電流,你會睡這麽久單純是因為沈西聆給你餵了昏睡的藥,你自己說的,要睡到天亮。”樓十一忍不住給自己辯解,他就算再變態也不至於幹這種事,郁久霏可以罵他不是正常人,但不能懷疑他的做事底線。

郁久霏沒想到樓十一居然真的手下留情,沈默一會兒:“那我為什麽不能動了?”

樓十一誠實回答:“被電了都這樣啊,你只是後遺癥比較嚴重。”

聽完,郁久霏都氣笑了,手忽然就能動了,一把抓住樓十一搖晃,仿佛醫學奇跡。

“所以還是你電我的鍋!你一個大boss,那麽多辦法!非得電我的是吧!”郁久霏笑容猙獰,甚至想咬一口。

被搖晃了好幾下,晶片都快被搖散了的樓十一終於反應過來:“啊,你是在生氣這個?”

郁久霏將樓十一丟開,手酸了:“一半一半,我醒來不能動,還以為我被你電癱了呢!”

兩人打了一陣嘴炮,最後約法三章,樓十一以後不能再直接電暈郁久霏了,頂多可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,發出輕微電流讓郁久霏清醒鍋來,就像在三十二號末日地圖那樣。

大約過了半小時,郁久霏的手腳逐漸恢覆,之後身體就沒什麽異樣了,起來後一看時間,剛好早上九點整。

今天已經是十一月十四,村長要宣布去往宗祠跟山神廟的人家,接著這三戶人家要立馬趕往宗祠,為十五當天的祭拜做準備。

郁久霏看不見副村長,心中對這些畜生的恨意又重新冒了出來,恨不得直接動手讓他們都進局子吃國家飯。

前一晚村裏人在忙完後都自發回到了村裏,一大早就去村長家等待祭拜名單。

在郁久霏完成了任務後,其他玩家的任務也會跟著刷新通關,大家雖然很茫然,不過郁久霏一直都很厲害,大家也只當她昨晚找到了特殊的線索。

玩家們果然沒有做支線任務的意思,他們到底不是郁久霏,不管對村子多生氣,在任務通關的時候都會意識到這就是一個游戲副本,沒必要付出太多情感以及精力道具去做沒有獎勵的支線任務。

已經通關後玩家們一下子放松下來,就等拍完最後兩天去新副本,早上有的玩家沒起來,有的玩家習慣了早起,打算去看看村長的通知湊熱鬧。

郁久霏也在其中,路上遇見的玩家都對她表示感謝,有些還問她要不要做支線任務,如果要做的話,他們可以幫忙。

支線任務肯定要做,不過郁久霏暫時都拒絕了玩家的好意,因為她現在依舊覺得,按照文憶的計劃,支線任務應該是可以自動完成的,不需要花費什麽力氣。

再次來到村長家的院子等候,村長還沒到。

郁久霏坐了會兒,忽然跟沈西聆小聲嘀咕:“一號,我忽然想起來個問題,之前火車站如果我不插手,應該會有個玩家代替石統成為死者,可是這個村子,我有點想不明白,會怎麽往裏插死人。”

當時都快最後一天了,郁久霏才從死者身上發現生辰八字的問題,從而找出了最可能被投死的玩家,現在郁久霏倒是拿不準了,因為她確定誰會殺人。

沈西聆想了會兒,說:“你這麽一說……文憶不會讓玩家死亡,所有玩家死亡都是因為NPC試圖掩蓋什麽事情自發做出的行為,這種事情文憶無法控制,那麽眼下出現的死法有兩種,一種是被村長他們暗殺,一種是……”

“去山神廟!”郁久霏猛地接上沈西聆的話,還引起了附近村民和玩家的註意。

玩家們知道以郁久霏的聖母病肯定會忍不住做完支線任務,都沒太驚訝,倒是村民們神色各異地看了郁久霏好一會兒。

郁久霏對院內眾人抱歉地笑笑,拉著沈西聆暫時離開院子來到外頭:“這麽說的話,其實支線是得做的,不然湛傑二伯瘋起來,很有可能在兩天之內找個能配型的玩家過去。”

北頭村的人沒什麽人性底線,只要是對自己有利的,哪怕是踩著別人的屍體也要去做,更別說村長現在是要將湛傑二伯的命根子殺了,他暫時不敢跟村長反目,肯定會想,最好找個替罪羔羊。

沈西聆摸摸下巴:“要不要我先去做個配型,然後讓對應的玩家註意點別被抓了?”

郁久霏沒有應,思索良久,緩緩搖頭說:“知不知道能匹配上的玩家是誰,不重要,重要的是,我們得想辦法讓湛傑二伯以揭露村長的方式鬧起來,只有這樣,我才可以完成支線任務,同時讓村長在村裏身敗名裂。”

“想法不錯,可是很難執行,”沈西聆聽了之後並不讚同,“首先,村裏人本就幾乎把村長當信仰,很難在短時間內產生對村長的反抗心理,其次,湛傑二伯那樣的人,小偷小摸還可以,要是讓他做出頭鳥,怕是會被村裏其他人群起而攻之。”

簡單來說就是湛傑二伯沒膽子,就算他有膽子,光憑他在村裏的名聲,也不足以威脅到村長的存在,反而有可能在為自己鳴不平的時候,就被其他家打下去,說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,憑什麽他就不願意了?不就是舍不得兒子?

人性很難用簡單的形容詞來描述完全,本身足夠覆雜,才導致無論多完美的計劃都可能出現意外,文憶做的也不過是保底線,本身並不指望嘉賓們能做得多好。

甚至在文憶跟陳楓灃的設想裏,每期節目死一個嘉賓是最壞、也是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,郁久霏能讓火車站一個嘉賓不死已經很厲害了。

副本剛開始就說過,節目拍攝不停,不算通關,現在導演還在拍,證明玩家們只是獲得了通關的資格,不代表拍攝就結束了,真正結束是在北頭村結束拍攝後。

郁久霏擡眼去看遠處的村長家院子,村長已經快過來了,她必須要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想好怎麽做,因為之後很可能就不會有再把所有村民都集合到一起的機會了。

“一號,你覺得什麽情況下,村裏人會自發曝光村長呢?我覺得,支線任務其實不是單純曝光村長,而是讓村長在這個村子裏失信,只有他失信了,讓村民再也不信仰他,這個貨源地才算真正被破壞掉。”郁久霏想得眼眶都紅了,卻難以在說話間就想到辦法。

說到底,郁久霏因為聖母病,對人性感知本就比正常人弱,她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怎麽做才能讓村民跟村長反目成仇。

沈西聆看見了,拍拍郁久霏的肩膀:“你先別急,慢慢想,人想得太急是可能把自己給想斷氣的,比起想出辦法來,還是你自己的命更重要。”

郁久霏看了眼生怕她斷氣了的沈西聆,深呼吸幾下,緩緩想起來一件事:“等等,村支書說過,村裏並不是人人都想跟著村長幹的,有的人拿了錢想走,這是不是可以說明,村子裏的人,並不如表面那麽團結呢?”

就算有人是村長的絕對擁躉,數量或許不如沈西聆估算得那麽多。

“唔……有可能,”沈西聆也想到了村長表姐的信息,“這麽說的話,其實村長這麽行事,村裏人總有不滿意的,所以後來才設立了婦女主任,不過很難立馬判斷出,哪一種人會最先爆發出來。”

“聞有國有家者,不患寡而患不均。樓十一,你能掃描到村長家有多少錢嗎?”郁久霏微微瞇起眼問。

樓十一的晶片亮了一下:“能,有紙幣、金塊和一些貴重珠寶,按照典當最低價格來算,至少也有七八百萬在他屋子裏,這還不算銀行存款。”

聞言,郁久霏放松地笑了笑,將之前沈西聆給的遙控器掏出來:“剛才是我想差了,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,曝光村長,可沒說是主動還是被動,有時候NPC突然發瘋了也是很正常的對不對?”

沈西聆被郁久霏笑得發毛:“你想做什麽?”

“我準備讓村支書的假屍體搬空村長的小金庫,一分錢也就不留給他,那麽他就會當場發瘋,懷疑村裏人偷了他的錢,村長主動跟整個村子為敵,到時候村裏人推翻他,就變得名正言順。”郁久霏平靜地回答。

“可以啊,這個辦法好,你怎麽想到的?”沈西聆好奇又欣賞地打量郁久霏,真的每次都能被郁久霏寬泛的思維震驚到。

郁久霏緩緩擡起手腕,將樓十一舉起來,而樓十一舉了個小屏幕,上面是一本書的封面——《七年級歷史上冊》。

【此章完】

橘外人一號:……以後我再信你們就是豬:)

樓十一:沒事,郁久霏下次進副本也會給你帶的:)

郁久霏:你就說好不好用吧O(∩_∩)O

謝謝觀看,看文愉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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